第一次

  最近有部纪录片，叫《人生第一次》，第一次入学，第一次长大，第一次成家，第一次生孩子，第一次痛苦经历，第一次温暖……如今回望，所有的“第一次”，都蕴藏着力量和希望。

  2020年，我人生第一次来到疫情一线——汉阳方舱。

  我们湖北省妇幼保健院作为汉阳体校方舱的组建方，我的工作主要是收录病人，给病人安排物资，给来自五湖四海的“逆行者”提供帮助……这些工作细碎却有意义。

  意义不是冷冰冰的救治，不是每天看到的增长数字，而是对病人的人文关怀。

  患者阿徐(化名)，一开始拒绝入院，我们很是不解。经深入交流，原来阿徐的手机坏了，她的老公有轻微的老年痴呆，每天必定要跟老公联系才会心安。我们得知后，给阿徐女士配备了一部手机;

  患者小万(化名)，拒绝入院，原因是担心丈夫照料不好孩子，也怕孩子见不到自己而哭泣。我们决定随时和小万丈夫沟通，并以此为契机，让小万的丈夫利用这个机会增进亲子关系;

  患者小罗(化名)，文艺青年，喜好音乐。小罗入院太急，没带耳机，用手机外放音乐，担心打扰其他患者，我们给他配了耳机;

  ……

  见微知著，我们关注的不是数字，而是活生生的人，他们的生命质量，这才是意义的全部。

  我们努力把不幸撕开一道口子，让温暖和希望照进来。我们努力撑起病人的体面，撑起武汉的体面。

  没被看见的人

  “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。”这是北宋文豪欧阳修的词，意思是：一位女子深情地问自己的丈夫，眉毛好得好么?深浅合适么?这一生活细节，很温馨，也让我们看到了女子的美好。

  我也爱美，在这里，根本顾不上这些。在这里，穿上厚厚的防护服，包裹得像个粽子。有一次，太忙碌，突然一滴液体落在了记录纸上，我大惊。同事告诉我，是汗水从护目镜上淌下来，我竟然不自知，而此时，我已是汗流浃背。

  穿着厚厚的防护服，我们似乎没有被看见，但我们又何尝没有被看见，媒体上说我们是“最美的逆行者”，赞歌都给了我们。

  我还想说，身处方舱，还有很多没被看见的人。

  保安朋友，除了维护秩序，他们会主动帮病人搬运笨重的行李，主动帮医生摆放医疗物资，他们没有经过专业的培训，脱防护服时笨手笨脚，看着让人心酸，他们应该被看见，他们是最美的人。

  厕所堵了，没有专业的疏通工人，做卫生的保洁员在了最前面，他们穿着厚厚的防护服，做卫生的艰辛是可想而知的，他们应该被看见，他们是最美的人。

  还有那些不知名的捐赠者，真的是有求必应，除了满足医生的物资，病人的需求，提供的伙食也非常周到。

  刚刚吃了午饭，有大虾、卤鸡蛋、青椒炒肉、白菜苔、鱼豆腐，荤素搭配，很有看相。我不知道是哪里捐赠的，但，患者很需要。

  黑暗中，微光能吸引微光，微光能照亮微光，无数的微光在一起，然后，萤火汇成星河。

      期待外面的世界

  如花似锦的日子，终会归来。

  武汉封城，我常常会哼吟“每当夕阳西沉的时候，我总是在这里盼望你，天空中虽然飘着雨，我依然等待你的归期”。

  这片正在与疾病焦灼斗争的土地，原本是那样的美丽动人。有李白的《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》，有人比花还多的武大樱花，有空气中飘散着芝麻酱气息的热干面，有武汉人独有的口头禅“信鸟你滴邪”……

  这就是武汉的烟火气，原来国泰民安就是车水马龙，人声鼎沸。

  为了这份烟火气，我辈，在行动，我们定会战胜疫情，那个时候，江城的每一片花瓣，都是清香。

  真正的春天，终将来临，我就能够穿越人海，去拥抱我爱的人。

  月朗风清，不远，不远……

  （湖北省妇幼保健院口腔科 张娟）